等到两人真正面对面,我反而有点心慌了。
钟然的表情有点凝重,不知道我现在跟他说要把孩子流掉,他会不会崩溃掉?
不行,想来想去,还是我的自由身比较重要,我狠狠心,开口道:"钟然,我想把孩子打掉。"
钟然的反应没有想象中那么大,只是低低地说:"灵灵,你让我觉得很陌生。"
我沉默。残忍一点说,你老婆的精神和我的肉体都已经死了。
这也没办法,要怪只能怪老天爷,让我被迫鸠占鹊巢,落的这么个境地。如果我的精神和肉体都死去,起码还能还这个家庭一份完整。
"我考虑了很多,虽然很多方面,你就和原来的灵灵一样,但是一想到你我之间的记忆都没了,我就很痛苦……我知道,现在的我对你来说,就是一个陌生人,我也不可能强求你跟我在一起……"钟然继续说道。
"所以你这是……"同意了?
"我希望你能把孩子生下来,可以吗?"他抬起头,恳切地看着我,"孩子是我们爱情的结晶,这也是我唯一的愿望。6个月后,孩子生下来,我们就离婚,孩子我带……"
刚刚想好的各种托辞,我一瞬间就全忘光了。面前的男人显得憔悴又痛楚,仿佛我再说一个不字,就会轰然倒地。
他见我没有反应,有些慌乱起来,汗水从他的脸上滑落,滴在地上,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无助与哀伤。
我几度想要开口狠心拒绝他,但怎么也说不出来。
"好,我答应你……"
我还是败下阵来。林海啊林海,你怎么就那么心软!我原本可以自私地拒绝他的提议,但是他发自内心的情感流露,又让我不得不同情起这个接二连三遭遇不幸的人来。
让我意外的是,钟然听完这番话,潸然泪下。他一下子抱住我,伏在肩膀上不住地抽泣着。泪水洇在衣服上,触动着我的心弦。
我也不由得紧紧抱住了他,拍拍他的背,安慰着。虽然和他见面不到一天,但我已经深刻地感受到了他对妻子的爱意。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,在爱情和亲情双双受挫的时候,也会变得如此脆弱。
"好了好了,我不都答应你了吗?"我试图安慰他,尽可能温柔地回应着他的怀抱——过去的20年里,我可从没如此对待过其他人。
良久,钟然终于恢复过来,他握住我的手,亲了一口,用有些沙哑的嗓音说道:"那么,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约定了。"
"嗯,约定……"我顺着他说道。
晚上躺在床上,我久久不能入眠。生孩子,我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,白天竟然阴差阳错之下答应了。我摸着挺起的肚子,一想到这个小生命会在6个月以后诞生,还要带给我据说女人一生中最大的疼痛,我就心情很复杂。
权当是获得这副新身体的代价吧,我想。
也是为了让钟然的孩子安然降生,给他以新的希望。
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,这6个月,我就要好好扮演他的妻子这个形象了,可是做了20年的男人,突然让我以女性的身份待人接物,究竟该怎么办?
算了,明天再想。
我躺在非宿舍的床上,再也不必担心第二天的早八,这种感觉新奇又特殊。以这样的方式和大学作别,还真是没想到。
明天会是什么样呢?这样那样地想着,我终于沉沉睡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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